豪門宅邸裡的混血千金、大院門前仰頭瞻望的中國車夫、打理家頭細務的本地廚娘，三位看似永不交集的角色在一次舞會偶然的接觸後陷入了糾纏不清的三角關係中，一場遊走在不同文化、種族、性別和身份認同之間的權利遊戲也隨之悄然展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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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著的《茱莉小姐》是瑞典文豪史特林堡撰寫的代表作之一，劇本曾多次被改編為不同媒介、語言及文化背景。香港版《茱莉小姐》由生於香港的英國著名編劇兼歷史學家吳翠茵及曾執導《我們最快樂》（2022年）及《飯戲攻心》踏台版（2023年）的人氣導演黃龍斌合力創作，並邀請英國舞台劇及影視界演員張馨梅、舞台及電影新星梁仲恆及實力派演員黃呈欣擔任主演，攜手打造出極居香港文化及歷史特色的豪門禁忌之戀。
此次香港藝術節， 《藝術地圖》訪問了編劇吳翠茵，直搗入《茱莉小姐》裡男女的愛與恨、身份與階級以及當時社會的歷史現象。同時，藉著香港此百年地位不搖的國際金融之都，而今搖搖欲墜，《茱莉小姐》投射的還有當下的現實風景。
| 殖民主義夾縫中掙扎的主角們
一九四〇年代後旬，當港英旗在夏慤上將的帶領下再次升起時，香港正處於經濟蕭條，百業待興的狀態。也是在這樣的亂世中，西方人和華人、富人和窮人之間的身份地位變得模糊不清。本劇主角茱莉小姐（張馨梅飾）是殖民時代下誕生的典型混血兒，如同香港般是中西文化交融下的時代產物。
Mei Mei Macleod張馨梅 (credit Tiffany Raab)
「茱莉父母皆為混血兒，父親長居於半山區，是擁抱西方文化制度的歐亞混血兒；母親雖同為歐亞混血兒，卻因成長於九龍塘而自小接觸不少傳統文化，在西人和華人間更偏向華人一邊。」
吳翠茵提到，茱莉小姐的身份某程度還原了首批擠入上流階層的華人精英的生態位。在當時種族隔離依然紮根於人們心底的殖民地，受西方文化薰陶的他們不被華人視為同類，同時也不被金髮碧眼的歐人當作朋友。這些人只能像香港本身一樣，遊走於中與西之間，在不斷變化的時代環境中夾縫求生。
車夫約翰（梁仲恆飾）是船上人，在當水手時長期受歐人壓迫而憎恨西方，雖為茱莉小姐一家打工，卻長期視混血的茱莉為民族敵人，因而對這位種族及文化都與自己大相徑庭的千金產生了又愛又恨的複雜情緒。廚娘克莉絲汀（黃呈欣飾）則是圍村長大的本地人，雖傾心同為華人的約翰，卻也在複雜的三角戀情中對勢單力薄的茱莉抱著難言的同情。
吳翠茵說，我在構思三位角色時把殖民地香港的一些特色加入了設定中，讓他們看起來就像香港這個不同文化和價值觀交匯之地一樣複雜，把身份認同的思考帶入劇中。」
(左) Leung Chung-hang梁仲恆 (credit Simon C)
(右) Birdy Wong Ching-yan黃呈欣 (credit Simon C)
| 傳統文化下的性別混合體
除了三人的種族和身份地位，性別衝突是劇中另一大亮點。
原著中茱莉小姐的母親是某程度的女權擁護者（當時還沒有女權的概念），茱莉自小被母親教導要獨立自主，不能事事受男人擺布。茱莉因而養成了離經叛道的性格，鄙視上流社會一切迂腐僵硬的禮儀和教條，卻同時保存著小女孩的純真浪漫。香港版的則加入了中華文化元素，茱莉在男尊女卑的文化既定印象下受到更大的約束。約翰的設定改寫篇幅則更大，吳翠茵在大男子主義的角色設定上添加了更多的細節。
「約翰是船上人，換句話說，他是成長於一個等級制度森嚴的家庭。男尊女卑、三從四德，這些在他眼中都是最基本不過的婦道。」
當這樣傳統的一位僕人與那樣叛逆的一位千金擦出火花，之間夾雜的除了愛恨，還有價值觀和文化的碰撞。當然，劇中克莉絲汀的角色也不可忽視。克莉絲汀的母親是為富人工作的奶娘，也是當時在經濟獨立後少數實踐不婚主義的女性，而克莉絲汀則被教導成更為當代，更不受傳統文化束縛的女性。不同於原著，香港版的克莉絲汀發現茱莉和約翰偷情後，並沒有辱罵大小姐不顧階級的下賤，反而同情同為女性的大小姐成了約翰在情感遊戲裡的獵物。
「黃呈欣（克莉絲汀）她的設定是偏向普世價值的，喜歡和而不同，而非衝突。」
| 夾縫裡的香港該何去何從？
好的劇本，改變觀眾的認知。
《茱莉小姐》不止是三位不同身份階級的角色的三角戀，也是香港、西方和中國「剪不斷，理還亂」的對照。吳翠茵坦言改編劇本的念頭始於近幾年香港的變化，並希望觀眾能藉由劇中的隱喻和符號思考各種潛藏在現實的問題。「無論是種族、性別還是階級，都存在各種身份認同的考量，人們無可避免地參與其中。我希望《茱莉小姐》是一個契機，讓人們去思考發生在周遭的現象，而不是一部單純的歷史舞台劇。」
吳翠茵歎息歷史上香港一直都是各路人的避難所。人們機緣巧合地帶來了不同的文化和習俗，而在這個時代的避風港裡，他們得以共聚一堂、相交、混合、創新。這也是克莉絲汀一角的人物設定，藉而奉勸人們在衝突中選擇求同存異的態度，聚焦於差異中的共通點，而不是在相交處找不同。
編輯 | 樊婉貞
撰文 | 鄧皓天
圖片 | 香港藝術節
香港藝術節 |《茱莉小姐》
日期 | 1-2, 5-9, 12-16 三月 20:00: 2-3, 9-10, 16-17 三月 15:00
地點 | 香港大會堂劇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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