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夏康評帕爾曼小提琴獨奏會

文:夏康。音樂工作者、自由撰稿人、背包客。

回想起音樂會完結的一刻,全場觀眾站起來,以熱情的掌聲向台上大師喝采,表達出衷心的敬意。聽過兩小時多的提琴樂韻,看過大師坐在電動三輪車上演奏的軀姿,他們應該都滿意了,心痛了,最後亦感動了。誠然,有幸親耳欣賞像帕爾曼(Itzhak Perlman)這殿堂級音樂家的現場獻奏,在這之前那漫長的期待實在讓樂迷們日夜牽掛。到了音樂會「儀式」所爆發的剎那興奮,其實是日積月累的結果吧。既然聽者們都沉醉於那龐然興奮中,自得其樂,那麼大師的演奏究竟如何,跟他們也沒直接甚麼關係了。


十月二十日晚,以色列小提琴大師帕爾曼,與他的鋼琴家伙伴德.斯爾瓦 (Rohan de Silva)在澳門文化中心綜合劇院舉行了一場座無虛席的音樂會。三首奏鳴曲以後,音樂家們加演六首小曲,或是浪漫,或是炫技,再三的牽動聽者們的亢奮情緒。克萊斯勒的《西西里與里高東舞曲》、格魯克的《旋律》、韋尼奧夫斯基的《a小調隨想曲》、約翰.威廉斯的《舒特拉的名單》主題、法雅的《西班牙舞曲》,還有巴濟尼的《妖精之舞》,把殿堂大師最美麗的音色,和最令人讚嘆的高超技術,連綿展現,扣人心弦。帕爾曼獨特的揉音,和暖厚醇,幅度寬廣,奏出長音旋律的感性色彩;他那洗練的運弓造藝,緩緩的散發層出不窮的音色變化。細膩感人的緩慢作品,就是台上大師的最精銳利器。如是者,像《旋律》和《舒特拉的名單》主題般的抒情作品,大師以甜美音色漫漫構築那黯然遺憾,實在令聽者百感交雜,不能自己。《西西里與里高東舞曲》,帕爾曼於悠悠的的西西里樂段奏出陽光般的金黃音色,那躊躇的速度卻讓這小調旋律更顯孤寂;及後飛快的跳弓樂段,大師奏得輕鬆淡然,乾淨俐落,與西西里的情感抒懷形成有趣對比。《西班牙舞曲》,大師和伙伴奏得熱烈興奮,把西班牙節奏的迷人溫度發揮得淋漓盡致,其中的泛音卻是那麼晶瑩剔透;火燄中,是極為豐富的聽感。法雅的這首短曲,亦成為音樂會整晚的最亮點。


樂器演奏是聽覺、視覺、肢體、心神之間相互協調的複雜活動,而音樂家的演奏能力亦無可避免地會隨著歲月累積而有所褪色。雖然帕爾曼於《西西里與里高東舞曲》的跳弓處理得精準巧妙,惟這位六十六歲的大師,實在也年輕不再了。《a小調隨想曲》中那飛沙走石的跳弓演奏,聽者們會諒解的。令人意想不到的,是大師於全場觀眾站立拍掌以後,竟再以超高難度的《妖精之舞》為音樂會畫上句號!以他的年紀,還可以在這高深的炫技作品中展現出輕鬆妙趣的質感,而且那雙重顫音又如斯剛勁結實,其他瑕疵又算是甚麼呢?聽眾們熱情的歡呼喝采,始終是大師應得的。


六首加奏都說過了,主菜又如何呢?莫扎特的降B大調小提琴奏鳴曲K.454、貝多芬的c小調第七小提琴奏鳴曲作品30/2,還有聖桑的d小調第一小提琴奏鳴曲作品75……既然帕爾曼的演奏讓現場聽眾如此著迷,既然大師把加奏短曲奏得如此精湛,其他令人遺憾的事情,不提也罷。



評論場次

2011年10月20日.晚上8時.澳門文化中心綜合劇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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