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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我娛樂—唐健垣眼中的南音

文/Samwai Lam


按下「唐藝軒」的門鐘,首先迎門而來的是唐健垣先生的愛貓。燈光一開,地上散落寫滿音符、粵語的紙張,四壁滿滿掛著數十部,不同來歷、年份的古琴、古箏和二胡等樂器,大廳的角落是典雅的小茶座,旁邊擺放十多瓶茶葉和精緻的茶具套裝。唐先生興致勃勃介紹自已的樂器珍藏,毫不猶疑,拿出凳仔,左手拍板、右手彈箏,以作示範,「屈指一算,我每個星期在「唐藝軒」的演出,大觀茶居、大會堂和康文署邀請我的南音表演,己經有大約四百多場。」難怪,他用真指甲彈幼弦,顯得那麼從容輕鬆。


Q:可以分享喜歡上南音的過程嗎?

我彈古琴,又研究甲骨文,茶道,教人唱粵曲,在美國康州威士連大學讀完後音樂博士後,任職演藝學院中樂系主任,眾多中國傳統藝術中,我特別喜歡粵曲和南音,前年開始,我不再教人唱粵曲,但時不時還會有南音演出。讀中學時,我住在灣仔舊式雜貨鋪的閣仔,店員習慣聽收音機,閣仔會聽到雜貨鋪傳來的收音機聲。下午五、六時香港電台有杜煥先生唱歌。雖然讀英文中學,但我很早就對中國詩詞歌賦有興趣,同學聽西方音樂,我就聽粵曲和南音。他自五十年代唱到十九七零年,足足唱了十五年。一九七零年,香港電台改組,決意取消古老節目,粵曲,國學講座減少,以前電台有老先生講解《詩經》、《論語》等等,電台重組後新聘請的DJ多為年青人,播放西方音樂、時代曲之類。


Q:時代變遷,娛樂習慣的改變直接影響南音的發展吧。

是啊,從前在酒樓街邊聽到人唱南音,一九二零至三零期間,甚至有人請盲公回家獻唱,尤其是女士不出門的時代,有些戲院更不容女性入座,她們看戲要去二樓閣仔。一九三幾年後就沒這會事了。一九七四、七五年,美國教授榮鴻曾請杜煥在茶樓演唱四十個小時南音作錄音便是個好例子,他每天唱二、三小時,每小時給他二百元。如果在錄音室唱,效果一定失真,不是杜煥演唱的問題,他的南音技術一流,而是錄音室太幽靜了,與以前聽南音的環境太不同。


Q:據我所知,你是杜煥先生的學生吧。

沒錯。一九七零年左右,有天杜煥先生被告知,「你以後不用來唱了。」為求兩餐溫飽,他唯有在亞皆老街那邊坐凳仔唱南音。一九七一年,我在台灣讀完大學回來,也沒再在香港電台聽到杜煥先生的南音。一九七四時,我無意中看到報章有一小格廣告,「著名南音名家杜煥在歌德學院免費演出」,嘩,那兒一張空位也沒有,剛巧我與歌德學院的職員很相熟,於是我拿了張摺凳,乾脆坐在杜煥旁邊錄音。從此就跟杜先生學習南音,我讀大學時已懂得彈箏,所以學上手不難。另外,杜煥還會演唱一些沒有文檔記錄的南音,例如《霸王別姬》的曲詞是他背出來的,我在旁做翻譯記錄,從中學習。記憶中,他是個矮矮的老人,有點像新馬仔,拿著拐杖,穿唐裝,下午有空就去茶樓叫一盅二件。那時,他住在廣東道盲人宿舍,所謂盲人宿舍其實是杜煥和另外十幾位盲人在廣東道租了唐樓一起住,每人一個床位,有位女土會為大家準備三餐。


以前大會堂有節目部主持,現在的大會堂就只有經理,負責管理。那時還沒有康文署,他們要策劃不同的藝術活動。我建議他們請杜煥唱南音,我一口答應做中間人,小意思,我就去盲人宿舍找他,積極安排杜煥到處公開表演。


Q:那你自己的南音表演體驗是怎樣的?

一九八零年,我第一次的南音公開演唱在唱摩士公園,歐均祥來伴奏。亞洲藝術節曾經邀請我去表演,當時滿座千多人,不過並不是因為我有什麼吸引力,而是亞洲藝術節本身有很雄厚的資金作宣傳活動。我曾在左摩羅街對上天后廟附近大觀茶居唱南音。我與朋友夾錢開辨的,每逢十時至十二時就唱南音。老實說,每辦一次南音公開演唱,也會蝕錢。我算一下給你聽,請人伴奏,一起唱也需要錢,大約會三、四位,歐均祥、吳詠梅等人,每人三百元,都一千二百多元,觀眾進來聽南音要給五十元,但冷氣費,音響器材、咪高峰也需要投資。不過沒法子,南音是自己興趣,為求自我高興。



唐健垣

廣東南海人,1946年出生於香港,分別獲得過國立臺灣師範大學文學士、香港中文大學語言學(甲骨文)碩士、美國康州威士連大學民族音樂學博士。曾任教于香港中文大學、美國康州威士連大學、密芝根大學、香港演藝學院。




香港古琴家、古箏演奏家、南音和甲骨文研究者唐健垣

唐健垣與愛貓

唐健垣的愛貓

表演左手拍板、右手彈箏,口唱南音

將於6月12號在沙田大會堂表演的海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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