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心渡印度(上集)

文/梁惠敏。

藝術行動者。以行為藝術、人體模特兒、劇場等藝術媒介進行人文探究。自1999年開始接觸民眾劇場,以工作坊形式引進不同的社群、社區和學校,扣連人人的生活關懷。


印度這地方好像成為我每次「出走」的理由…

她被視為危險、污穢、暴力、神秘、神聖…

她有鮮艷的色彩、濃烈的味道、多神的宗教、難明的梵文…

我愛印度,她給我生命啟示的經驗,

就在,這裡!


我理解人們對印度或者印度人防禦的原因,但是,人們從來不承認:「恐懼源於無知」!


今年3月13日出發前,印度新德里發生了一宗引起世界關注的新聞:一對情侶乘搭巴士時,女方被多位青年人強暴至死,男方也嚴重受傷。然後幾個星期都陸續報道在多處不同省份發生的多宗強姦新聞。那時,香港政府也發出了「外遊警示」,我被家人朋友「恐嚇」去印度的危險性極高,但是未至於讓任何人願意貼錢叫我取消行程,若然真的有人願意貼錢,可能……

而我仍然堅決出發,因為我知道這次出遊的原因,是為了「出走」,為了修行。


重遊十年前接待的家庭


十年間我去了印度四次,目的分別是民眾劇場表演、大學時實習、上課程「公義和平」,以及這次上瑜珈導師課程,逗留的時間最短十多天,最長四個多月,沒有一次純粹為旅遊,但這種深入當地人民生活文化,定必勝過遊覽式消費。


十年前第一次去印度的心理恐懼景象還歷歷在目。那時我接收了不少家人朋友對印度的恐怖形容。當年去南部的喀拉拉邦(Kerala),需要在斯里蘭卡留宿等翌日轉機,我獨自一人站在航空公司櫃位前欲問酒店的安排,但眼前擠了一大群印度男人,你推我撞,又聽不明白他們的話,當時我和另一位美國女子唯有合租機場的酒店。當年旅遊經驗淺的自己,嚇得整夜縮在床上哭,不理電話費昂貴打給在香港的老公哭訴「好驚好驚」……


翌日早上從Kerala機場乘三輪車往街上跑,看見一個個色彩鮮艷的印度人時,我的好奇和興奮湧至,回想昨夜的恐懼,好像煙消雲散……我們要證實,恐懼只不過源於自己的無知,以及來自於對印度的偏見。


接待我的印度家庭,是一位嫁了給印度人的香港女性朋友。遠離市中心的住處是兩層平房,深粉紅色外牆,是當地普遍的多色彩住屋,相比香港的建築,印度的平易近人,令你心花怒放。這種樓房房價不算貴,面積也恰好讓家庭兩代同住。


十年後的這次旅程,感恩再次得到他們的接待。我心裡很感動,只因眼前所見的景物不怎樣改變──曾睡過的房間、街道、樹林的佈局、鄰居、入村必經的石級……真的好像回到十年前第一次來印度的感覺……我想,十年後的香港,可否也給我們生活留一些親切和尊重?


19個國家 130位同學上瑜珈課


只能說,瑜珈真是世界性的!19個國家中有不少都未曾聽聞,世界之大,再次證明太無知了。


還以為印度人人懂瑜珈,正如他們以為香港人人會功夫,都是一種文化定型。上網尋找印度的瑜珈課程,數目過千,在友人介紹下,我選了包含meditation的Sivananda School導師課程,為期一個月,內容有早會、唱頌梵文、瑜珈練習、理論、歷史、服務、晚會等,時間表由早上6點早會開始直至晚上9時半,一星期只有一天假期。當只集中於學習,而且差不多沒有上網(因為一天只有兩小時上網服務,而且常連接不到。)如一位同學所說,我們尤如置身在森林之中,讓你拋開香港的人和事務,真的活在當下。


Sivananda School世界各地都有辦,於南部Kerala的Neyyar Dam算是於印度能容納最多人的營地,高峰期學生人數有200多人,很難想像這擠擁的情景如何操作。營地的特色是可容納上課、住宿、飯堂、靈修、醫療,這間更設有按摩治療,而且離市中心頗遠,另有一間在喜馬拉亞山附近,是創辦人最早開辦的營地,建築和設施亦保留原始,下山要用上半天時間,可見它有意設立於不便地區,集中修練。這所學校不是普遍印度人所喜歡的,我聽見只來參加假期式瑜珈(vacation yoga)的新德里印度人說,她們不喜歡這裡的感覺,因為很有印度教味道,例如寺廟、大堂有印度教不同神的圖像、房間有些「金句」,而且它的早會、晚會都有宗教儀式。然而,對我這基督徒來說,並沒有不舒服,反而尊重瑜珈源於此地的文化和歷史的傳統,好奇想了解當中的歷史和源起。


課程中,我忽然明瞭印度歷史中常見的「耶穌式」擁戴領袖──給領袖戴上花環、包圍聽道理、洗腳等──因為印度有很多無法解決的貧窮和種姓制度問題,人民希望出現一位領袖可給他們希望,而這種情境正正見於這School的源起*。我曾跟幾位印度同學傾談,他們都認同直至今日仍然未能解決的問題,有位女同學分享她來上課的原因,是為了把瑜珈的和平精神傳揚出去。亦然,瑜珈的精神並非香港式的運動甚至減肥,它是印度的源起,是一種和平精神,是愛的修練和施予。


習身 習心


這所學校的特色之一是要求每位學生都有服務的崗位,包括收拾垃圾、分派飯菜、洗碗碟、看管書店/小食店、清晨預備早會事宜、運送木材到廚房……從中學習服侍,學習放下自我。而本著這種服侍精神,老師及助手的薪金不多,也鼓勵舊生申請為義務工作員,協助日常事務或擔任助教。其中兩位來自意大利的義務工作員已經逗留在營地一年,仍然打算繼續,他們很喜歡印度,也表示在自己國家很難找工作,在這裡卻能照顧一些有需要的人。


課程中我尤其喜歡一位教瑜珈練習的老師,從他的臉色,已得知習瑜珈之人身體強壯,很有光澤,而更要稱讚的是他的身教──教學時他很留意同學的需要,因而調較練習的內容,例如說,有天我們在湖邊練習,他知道同學難得能到湖邊游泳,於是提早半小時下課。授課時他很風趣,平日卻很收歛,記得最後一天,當他逐一感謝每位助教時,我們全體同學站起來給他鼓掌表示欣賞和謝意,他立時跪下仆頭在地,不說客套話也不寒暄便離去。他謙虛地接收,不助長那份自我和虛榮。


出走是為了愛


2007年去印度Bangalore四個多月參加一項課程「公義和平」,當時背包帶著一本素黑寫的書《出走是為了愛》,首頁有句話:「出走不是逃離,而是面對。出走是為回來,回歸自己。」這本書對我於印度的啟示,六年來滲透在我的生命歷程,慢慢學習把突如其來的傷痛轉化成為祝福的力量。


這次出走,是為了回歸自己,把生命回歸與大自然融合運行,在靈性境界修練,愛。


要問我這次行程最大的領受是甚麼?回答你,是強壯。身體強壯,心靈強壯。好回到日常生活中有正面的力量去克服和迎接。感謝在印度遇見的每一位,包括在八個小時的火車路途上讓座予我的回教家庭、火車上給我香蕉的姐姐、火車上捉緊我手叫我一路小心的媽媽、晚上引我回營地的青年人、雜亂的巴士站裡指引我的路人、在擠擁的巴士上幫我提背包的女子……你們都成為我這旅程的幫助和祝福。


在我的博客上曾寫上一段體會,感恩路上遇上的你們:


「你們膚色黝黑,卻充滿暖情;

 你們赤腳走地,卻滿有關懷;

 你們頂著肚腩,卻願意分享;

 你們手黏食物,卻富足在心。」




19個國家130上瑜珈練習

人型YOGA

上了一個Raw Food Class,由同學一手一腳製作

我最敬佩的老師和助手

每星期有一晚的晚會邀請傳統藝術團體來表演

來得不易的Headstand

常見美麗的日出

最美麗的廚房團隊

開課禮儀式

開課禮儀式

瑜珈課開懷的樣常見,也記住帶回生活每一天。

預備拍攝畢業大合照



註* The International Sivananda Yoga Vedanta Centre是非牟利組織。始創者Swami Sivananda一位於20世紀具靈性影響力的老師,後來他的學生Swami Vishnudevananda協力開創瑜珈中心在世界和不同國家地方。第一所建於1959年在Montreal Canada。他瑜珈的精神不只於健康,更是喜悅與和平,將瑜珈的哲學實踐在日常生活上,宣揚和平的靈性和思想到世界和地。在教學上強調五點以幫助修練:1)正確練習(Asanas);2)正確呼吸(Pranayama);3)正確放鬆(Savasana);4)正確飲食(Vegetarian);5)正確思想(Vedanta)和靜坐(Dhyana)。它辦學的特色更突顯「服侍」(Karma yoga)放下自我,以修煉並提昇靈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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