Radiohead：電台司令學

文、圖：袁智聰

Radiohead發表睽違5年的全新專輯《A Moon Shaped Pool》，事情並不只是一隊當代舉足輕重的樂隊出版新唱片那麼簡單，同時這隊以Thom Yorke為首的英國神級名團，亦再次在音樂界帶來了相當的輿論價值。毋須要以君臨天下的搖滾巨星姿態與龐大的宣傳資本費用來造勢，Radiohead如今已有他們「自己的方式」作經營，能保持低調與低成本作風，卻效力宏大。彷彿Radiohead自有他們的一套廣告學，抑或可以稱之為「電台司令學」。

樂迷喜見Radiohead的5位成員再度合體。

單曲〈Daydreaming〉由電影導演Paul Thomas Anderson執導、以35mm菲林片拍攝的MV，片中由Thom Yorke由頭行到尾、穿插於不同的場景，而這些場景其實是在回應樂隊昔日的MV畫面。

就回顧其第四張專輯《Kid A》在2000年10月面世，當年Radiohead石破天驚地帶來的超時空電幻音樂取向，多年來一直為其粉絲所津津樂道。然而，大家又可會記得當專輯面世的時候，那時Radiohead乃履行了「三不政策」：不發行先行單曲、不拍攝音樂錄像、不大做宣傳（即鮮有接受訪問及拍照），但同時他們亦開始嘗試在互聯網上通過iBlip這個Java小應用程式進行宣傳——那是在Web 2.0時代尚未降臨之前的事，唱片工業仍是全靠電台與MTV頻道的歌曲播放率作定奪。

16年前Radiohead的此舉，正被視為顛覆了唱片工業宣傳企劃的常規，大家不禁為之嘖嘖稱奇；有人驚嘆他們的破格意念，但在初時亦有評論諷刺他們在商業自殺。結果《Kid A》不但依舊大賣，甚至更成為Radiohead首次登上美國Billboard排行榜冠軍的專輯，令樂隊的音樂成就更上一層樓、進一步走上天團之層次。然後大家方明白到，其實Radiohead當時已試圖改變音樂工業的規則，小試牛刀地邁向互聯網/新媒體主導的新思維。但這個革命也不是一下子便水到渠成，直到樂隊脫離了自正式出道以來便合作無間的主流唱片大廠EMI與全面踏入Web 2.0紀元之後，才是他們真正顯露真章的時候。

故作為樂隊Radiohead的首張「後EMI」專輯，大家都應該忘不了《In Rainbows》在2007年10月先以「樂迷自選價格下載」形式發表，而成為當年樂壇最備受爭議的重大話題。以「隨你付」形式來發售音樂作品也許不是新鮮的事情，但奇就奇在Radiohead是一隊鼎鼎大名、早已位列仙班的暢銷樂隊，那便是前無古人的舉動；也別理會其音檔乃隨即會在網絡上被瘋狂「分享」，因為他們深明網絡瘋傳也是一種宣傳方式。繼而，《In Rainbows》才施施然地相隔兩個多月之後在當年12月底正式出版實體唱片。

也是自《In Rainbows》起，2011年的《The King of Limbs》和最新的《A Moon Shaped Pool》，都是履行先以數碼形式推出、然後才發行實體唱片的出版流程，樂迷也早已習以為常。而Radiohead之厲害，就是即使只有發行數碼音樂版，但《A Moon Shaped Pool》首週面世便即登上英國專輯冠軍，在美國Billboard亦取得季軍位置之佳績。

Radiohead在2016年之回歸再次成為一時佳話，因為他們用上一個不尋常的企劃方式——5月1日，樂隊突如其來把其官方網及社交網絡上的所有內容紀錄全部刪除清洗，只留下白色的空白照片，教樂迷隨即議論紛紛起來；5月3日及6日，他們相繼發表〈Burn The Witch〉和〈Daydreaming〉這兩首單曲，而且還攝製了美侖美奐的音樂錄像於YouTube上發佈，亦有在Spotify上架（Thom Yorke一向抗衡這個音樂串流平台）；在後者發表的同時，亦公佈了《A Moon Shaped Pool》會在5月8日公諸於世。這一切都是在短短的一個星期間發生而已。當然，專輯選擇在星期日黃昏面世，也是不尋常的事（通常是在工作日出版的），無疑這是為了便利互聯網世代樂迷下載音樂的時間吧。

從《The King of Limbs》到《A Moon Shaped Pool》之間，Thom Yorke與製作人Nigel Godrich組成超級組合Atoms for Peace出版過《Amok》專輯、也發表過其第二張個人專輯《Tomorrow's Modern Boxes》，鼓手Philip Selway亦有變身唱作歌手的《Weatherhouse》專輯，結他手兼多元樂手Jonny Greenwood又做過多齣電影的配樂。所以，樂迷們亦喜見Radiohead再合體。在法國聖雷米的La Fabrique Studios灌錄，仍是由Nigel Godrich監製，《A Moon Shaped Pool》再次為Radiohead取得高度評價。當然，這是遵循樂隊的電幻空靈藝術搖滾路線與精巧聲響設計所進發的唱片，故別以為他們會重返舊日的結他主導搖滾風格吧。

Radiohead的第9張專輯專輯《A Moon Shaped Pool》先在5月8日黃昏發行數碼音樂版，而實體唱片則要到6月17日才面世，都是近10年間他們先行數碼音樂然後才推出實體唱片的作風。

朝向電影配樂作曲家發展多時Jonny，他為歌曲帶來London Contemporary Orchestra的弦樂與合唱團電影感伴奏，〈Burn The Witch〉的現代古典弦樂、〈Daydreaming〉的淒美ambient鋼琴，都聽得到他的斧鑿痕跡，也是他與Thom的化學作用。〈Desert Island Disk〉的民謠、〈Ful Stop〉的電音、〈The Numbers〉的爵士等各具異稟的音樂底蘊，都包含在《A Moon Shaped Pool》內。而好一些歌曲都已在他們的現場演出上曝光多時，但最叫大家喜出望外，是重灌了〈True Love Waits〉——此曲的木結他版曾收錄於2001年現場演出迷你專輯《I Might Be Wrong》內，現在的古意ambient鋼琴版本，換上是另一種縈繞心頭的磁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