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港樂音樂會後與鋼琴家牛牛(張勝量) 訪問

文:Lawrence


被《波士頓音樂情報員》譽為當代最具實力的年輕鋼琴家—張勝量(牛牛),2021年12月剛於香港文化中心音樂廳聯同香港管弦樂團(港樂)及西班牙裔美籍指揮家舉行一連兩場「牛牛與拉赫曼尼諾夫」音樂會,是繼其最新專輯《命運與希望》(Fate & Hope)全球發行於香港首次舉辦網上發布分享活動及2021年五月於「法國五月」舉行的音樂會後再度來港表演。


牛牛出生於廈門的音樂世家。小時候天才橫溢,3歲已彈得一手好鋼琴。6歲,公開演奏莫札特和蕭邦的作品。8歲,牛牛被上海音樂學院附小破格錄取,是創校以來最年輕的學生。11歲,他已能在東京三得利音樂廳和北京國家大劇院獨奏,是兩所國際音樂廳有史以來最年輕的鋼琴演奏家。《藝術地圖》於牛牛的音樂會後,邀得作者Lawrence談一談牛牛生活的音樂世界


ArtMap:知道你出道早,若驀然回首,你覺得自己有多成功?


Niu Niu:我在九歲之年簽了百代唱片公司,十歲時就推出首張個人專輯。自2008年到現在,已經有幸發行過八款錄音。其實「成功」的定義非常廣闊,我當然希望能夠在事業和藝術兩環上持續進步。因為疫情,早前已經足有一年未踏足過舞台,所以特別感恩能夠在今年辦得到音樂會,更榮幸能夠跟香港管弦樂團再度合作。對上一次已經是六年前(2015)的事了,當晚演奏的是柴可夫斯基的第一鋼協。港樂乃當今首屈一指的樂隊,早前更成為《留聲機》雜誌的《2019年度管弦樂團》。


A:這次在港樂音樂會中見到一部特別安排給你的長江牌旗艦CGF大琴。


N:首先需要澄清,我並非長江牌的特約鋼琴家。其實什麼牌子的鋼琴我都有興趣去嘗試,例如在最新專輯中,我用的就是一部Fazioli。世上總沒有一部琴可以瓣瓣皆精吧。


A:談到你的八款錄音,你認為它們能夠反映你的實際範疇嗎?見你早年的CD大都是單一作曲家的,近期的似乎較多樣化。


N:不知你有否留意到,其實在最新專輯中,儘管標題是「命運與希望」,但實質是單一作曲家的,就是貝多芬。雖然最後一track是我自己的作品,它亦算得上是我個人向樂聖致敬的一首短曲。至於對上一款在2018年發行的CD,就如你所説,內容包括多位作曲家:舒伯特、蕭邦、曼德爾遜、及李斯特。而浪漫派時代的作品正就是我最熱愛的範疇。


A:早幾個月前在「法國五月節」的大會堂音樂會中,你就首演了這首標題為《希望》的第一號即興曲,舞台上還別開生面地設有影像投射!


N:那是一個環球唱片公司為這個專輯拍攝的MV(見YouTube),原片收錄了我彈琴的影像,音樂會版本就將這些片段刪去,以配合我的現場演出。


A:知道此曲是你在疫情剛開始時所寫作的,而這個標題自然是切合時勢。2021年即將過去,新加坡聯合早報在聖誕前舉辦了年度漢字選舉,原來在這一年中最反映全民心聲的一字,就是「盼」字,意即看到希望的曙光,跟你這首作品不謀而合。


記得上週末的港樂音樂會中,你在拉克曼尼諾夫的第二鋼協演出後,更慷慨地給我們加奏了(在新錄音中收錄了的)李斯特改編貝多芬《命運》交響曲的第一樂章。得知在這CD中,《命運》和你的作品《希望》都是在疫情期間,於香港演藝學院收錄。其餘的就是在疫情前在柏林錄製。


N:對,柏林的sessions是由四屆格林美獎得主Rainer Maillard操刀。此君本身是DG的王牌錄音工程師兼監製,更是Zimerman和Rattle的愛將。跟他在柏林Emil Berliner錄音室的經歷非常難忘,他不但知識淵博,且人品極佳,能夠偱循善誘地給我改善的空間,我從彵身上實在獲益不淺。


A:在云云鋼琴學派中,你認為自己在訓練上是屬那一門派的?


N:其實現今的茱莉亞學院已經相當國際化了。我在這學府的恩師是陳宏寬教授,他是台灣出生,德國長大的美藉華人,在派系上自然是屬德奧派吧。他在授課時的態度極為嚴𧫴,作為學生的絶不敢露有半點鬆懈。陳教授跟別的老師不同之處,是他能夠即時在鍵盤上作完美示範,體現自己的見解,不是齋講的,因而令學生們心悅誠服。


A:我曾聽說過,他能糅合氣功和琴技去演奏及教學!


N:只可惜因為右手的傷患,令他不得不放棄演奏事業。


A:應該是focal dystonia所致,已故的Leon Fleisher亦是受害者之一。在芝加哥有一個dystonia 醫學研究基金會,正是以Fleisher命名的。


講到門派,曾幾何時,在臥虎藏龍的紐約市,鋼琴教學界未被俄羅斯人(如Lhévinne夫婦、及Vengerova等猛人)「壟斷」前,茱莉亞一度是德奧派克拉拉·舒曼學生Carl Friedberg及Nelly Reuschel的天下,而這門派在該地最顯赫的傳人毫無疑問是William Masselos。


現在想請你聽同一首作品的兩個不同的錄音,樂曲是Albéniz 的Tango,經Leopold Godowsky加料改編過⋯⋯⋯


N:我個人較喜歡第一個演譯,覺得它充滿即興感,似是瀰漫着一種舊世代的情懷。


A:其實兩者的琴音都相當漂亮圓潤,因為是來自同一人:就是剛去世的巴西大師Nelson Freire,前者是1984年的一個實況錄音,後者則可能是他的最後錄音(2019),Decca出品,是他的Encores小品集。


N:我就是特別喜歡從前的鋼琴家,他們的演譯都帶有鲜明的性格,尤其是Horowitz!我總覺得在某程度上,當今琴壇是今不如昔了。


A:記得在九零年代初,在荷氏去世(1989年)後不久,他的傳記作者David Dubal在北美開過一連串講座,還跟荷氏那部編號CD503的私人Steinway琴一起巡迴,在場聽眾(包括本人)無一不感受到人去「琴」空,不勝唏噓。


N:我記得Dubal,他至今仍在茱莉亞樂院任教。


A:你本身有收藏名家錄音的嗜好嗎?


N:家父是鋼琴家,亦是黑膠唱碟收藏者,我從小就在這個寶庫中吸取靈感。例如拉克曼尼諾夫自彈其第二鋼協的珍貴錄音,其實整體速度並不太快,並不沉重或炫技,是一種著重細緻度及抒情的演譯。如果在海外,尤其是在酒店隔離,就不得不依靠互聯網播歌,當中以YouTube最方便,幾乎要什麼就有什麼。


我的下一個錄音,現在已經在籌備中,希望能夠回到德國一次過錄製,但不排除因為疫情,需要再次在兩地進行錄音流程。


A:其實Maillard近年來專攻direct-to-disc黑膠碟,希望你下一個錄音能夠給音響及軟件發燒友一個驚喜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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